太平軍在經歷金田村之戰與攻陷永安後,遭遇清軍各路主力圍攻。太平軍孤注一擲跨出廣西,往湖南方向進行遠征。然而這個過程遭遇了重重的難關與險阻。先是在蓑衣渡遭遇江忠源設下的埋伏,而後蕭朝貴大膽的奇襲長沙,卻反遭守軍擊斃。太平軍懷抱著對「小天堂」的嚮往,一一挑戰這些艱難的關卡。
文:史景遷
人間天堂並無捷徑可循,在不知這個人間天堂在何處的時候更是如此。神州莽莽,山川市鎮相連到天邊,而妖魔始終跟在腳邊,控制人行進的步伐,卻不去管究竟所為何來。太平軍撤離永安,深入山嶺,此時人數有四萬多人。太平軍從死傷的清妖身上拿了輜重、服裝、號旗、徽章、包袋等物品,還得了不少火藥(紅粉),至少有十車之多,這對於幾近耗盡的軍火來說至關重要。
太平軍就算再有辦法,能從舊的城磚中提取硝,以血液和糞便製作硫磺,但用於行軍打仗,火藥還是不夠的。火槍要用火藥,製造地雷需要火藥,戰船上的火炮需要火藥,摧毀清妖據守的城牆更需要火藥。由於有一千多名經驗豐富的廣西失業礦工在永安加入太平軍,圍起城來應該較為得心應手了。
既然已離開永安,那麼是進是退?這個問題或許無關宏旨。重點是,太平軍得天父之助,再次挺過浩劫。太平軍也得大頭羊之助。此人在金田叛離太平軍,在一八五一年夏天以官軍的身分阻止淩十八與洪秀全會師。到了一八五二年,控制永安以南、驞江一帶的大頭羊瞭解到,太平軍有助於保持自己的優勢,於是他聽由太平軍逆河而上向北進軍,無意以他實力較強的船艦沿江追趕,切斷太平軍前往桂林的路線。
太平軍往桂林行去,半是出於運氣,半是出於策略。桂林是廣西的首府,坐落在一片盛產稻穀的山谷,附近全是典型的科斯特石灰岩的石林。桂林城由重兵把守,牆高城堅,不像永安那樣易攻。但是往桂南的退路已被官軍阻斷,且桂西、桂東的各幾處城鎮也有裝備精良的官軍駐守,所以太平軍最好的策略就是沿著村落穿過桂中,不去攻擊其他市鎮。
羅大綱此時已證明自己是太平軍心思最細、最能出奇制勝的將領之一。他建議太平軍喬裝行事,命令手下幾百名士兵換上在永安從俘虜身上扒下來的官軍軍裝,打著官軍旗號列隊開向桂林,順利騙過了毫無警覺的官軍守衛。桂林城中還沒人知道太平軍已離開永安,但有一名官軍將領看到一支著官軍服裝的部隊,連忙把這消息帶去桂林。他曉得此處不應有、也不可能有官軍,於是策馬疾馳,趕在太平軍之前抵達桂林,警示桂林守軍,並將四門緊閉以防攻城。
太平軍圍攻桂林三十三天,但由於數量不足以圍城,於是兵力集中在南門,但也未能攻克城門,破毀城牆,更無法困死城中守軍。太平軍在湍急的灕江邊紮營,一邊休整部隊,一邊攔捕舟船,以補充在撤離永安時棄於驞江的船隻。太平軍在圍攻桂林期間發展戰略和後勤補給技巧,成了一支水陸兩棲的勁旅。
不到幾個星期的工夫,太平軍就擄獲了四十多艘大船,並將貯藏的軍需、糧食、洗劫來的金銀珠寶以及無戰鬥能力的婦孺安置在這些船上。這項安排釋出了那些身強體壯的客家婦女以及若干男性士兵,不用再擔任乏味的守衛任務,而可投入作戰之中,且軍需和部隊附屬人員一旦遇上危險也能迅速移動。
太平軍在岸邊部署火炮,以防大頭羊進攻,然而大頭羊卻無意進攻。其他的官軍水師怕太平軍折回與淩十八及粵西的友軍會合,所以主要還是留在桂林以南。到了五月中旬時,桂林還是沒攻下,於是太平軍出了鉅資收買大頭羊,要他不作追擊,並運用如今更顯嫺熟的戰術,兵分水陸兩路迅速撤離,繼續揮師北上。
選擇撤圍北上至關重大,因為過了桂林,便越過中國戰略和地理的分水嶺,河流從由北向南流轉而為由南向北流。太平軍出桂林,向北行進六十多英里抵達興安,此地的古運河連接灕江和北流的湘江,湘江一路流經湖南腹地入洞庭湖,由此接長江。
讓人驚訝的是,興安居然毫無防備,五月二十三日,太平軍連打都沒打就進了興安。但太平軍亟需北進,且官軍尾隨在後,無暇在此滯留。於是太平軍立即揮師直逼河運樞紐全州,太平軍先遣部隊於次日(五月二十四日)便已進抵全州城下。
全州不同於興安,守備堅固,但既然太平軍意不在取全州,水陸兩軍便繞城而過,南王馮雲山安然端坐裝飾華麗的轎輿,夾在行伍之間。全州城上一名官軍炮手向這頂轎輿發炮,不意竟擊中轎輿,打碎轎上的飾物,重傷了馮雲山。
代天兄發言的西王蕭朝貴在永安被清妖擊中之時,太平軍的首領對此大惑不解,並出現意見不一的情形。而此刻在全州,馮雲山受重傷的消息不脛而走,太平軍卻步調一致。太平軍停止前進,包圍全州城,輪番攻城達數日之久,全州附近的官軍將領懾於太平軍的兇猛無敵,按兵不動,即使全州知府寫血書求援,也拒絕增援全州。太平軍於六月三日攻破城門,進城後也不安營,見人就殺。這情形是以往沒有的。不到兩日工夫,全州居民全遭殺戮,只有及時逃離的人得以倖免。
六月五日,太平軍撤離全州廢城繼續北上,顯然是想沿湘江而下,直取長沙。太平軍一如以往,兵分水陸兩路前進,此時陸路沿湘江西岸行進。太平軍的船隻數量又有增加,更多的步卒登船而行。太平軍在全州圍城一役囊括了停泊於全州的大小船隻至少兩百艘之多。太平軍在全州屠城後頗為疲憊,連忙趕路,沒有照往例,每至生地必先詳加偵察,結果,只出了全州以北八公里,就中了團練首領江忠源在蓑衣渡設下的埋伏。
太平軍勢必要面對新型的對手,而江忠源是最早的典型;比起紫荊山的仕紳財主王作新和拜上帝會的其他敵人,無論在物資、財力、家庭規模還是與官府的淵源,江忠源都更勝一籌。江忠源是湘南的秀才,比洪秀全年長兩歲。他在一八四○年代後期就有組織地方團練保護家園不受傜民和別的團體侵擾的經驗,此時太平軍還未出現。
這些在社會上無所掛搭的人藉著「黑蓮教」或「棍棒社」等祕密結社而有了勢力,這些結社將武藝、佛教信仰和吃素連在一起。這些年來,這類組織的勢力在江忠源老家的湖南越來越大,尤其碰上大旱,地方糧商與贓官聯手哄抬米價,加入祕密結社的人更多。
江忠源招募鄉勇的目的之一是先發制人,以免族人和那些可能造反的組織有所瓜葛。這種有防禦作用的團練,其成員相當複雜,這點和廣西一樣:有豪門大族的代表,有當地農民,有沒活可幹的人,也有半職業化的兵勇。這些兵勇與當地沒有什麼淵源,只是找到能讓他們有固定收入的雇主。
到了一八四○年代末,江忠源的團練人數已達兩千多人。江忠源到外省做官,但團練仍由他的兄弟和一些出身湖南精英的世交掌控。一八五○年,江忠源按朝廷禮規回湖南老家服父喪時,有些朝廷將領注意到江忠源會帶團練,便召他率部馳援永安圍城和桂林破圍,這雖然已經離鄉甚遠,但江忠源還是加入這兩場會戰,不過為時不長,他對朝廷各路官軍畏縮不前,無法當機立斷、協同作戰而大感沮喪。
江忠源在全州北邊八公里處的湘江蓑衣渡口設下埋伏。湘江至此急轉向東,渡口約有數百碼寬,水流相當淺但湍急異常,河床淺灘縱橫交錯,船隻難以通行。湘江西岸多山丘,草木茂盛,林木延伸至江邊。江忠源在此伐樹塞河,打樁設阻,使船隻根本無法通過。他又將人馬藏在河西的密林之中。
太平軍先頭的船隊順著湍急的江水駛過淺灘,在河曲處轉了個彎,直直衝入巨木束成的障礙。接著炮如雨下,擱淺的船隻起了火,後面的船也停不下來,撞到前面的船上。船越擠越多,場面就越混亂,大火在船隻之間迅速蔓延,陷入重圍的太平軍和沿著湘江西岸行軍的部隊皆倉皇逃到東岸。要是江忠源有更多的人馬,要是他的同僚沒有食言,在蓑衣渡東岸也設下埋伏,那麼太平軍說不定就全軍覆沒了。
不過,太平軍受創極重:三百多艘船或燒或沉或被截,約一萬名太平軍或殺或溺,其中有許多是最早的廣西拜上帝會眾,太平天國運動的狂熱與活力正是來自他們。南王馮雲山也在蓑衣渡之戰中身亡。
洪秀全和太平軍拋棄所餘船隻,穿過湘江東岸林木鬱密的山丘,徒步入湖南,欲取下臨河的商業重鎮永州,但官軍已截斷橋樑,並將船隻拖至對岸。太平軍無處可去,便又轉向南進,發現道州守軍因為太平軍突然轉向而無準備,防衛虛設,便於六月十二日占領道州。
太平軍在道州停了一個半月,或在城裡,或是宣教,或是四處劫掠,或在道州一帶搗毀廟宇。太平軍的首領不僅要重整士氣,更要召募兵員以彌補蓑衣渡之戰的重大損失。最有可能投效太平軍的人也是最有問題的人:他們出身不同的社會團體,因種族、經濟、政治或宗教原因轉而反抗朝廷,尋求現成的改善生活之道。太平天國的領袖直接爭取這些人加入太平軍,這裡頭是有風險的,因為這些人會不會成為真正的拜上帝會教徒,會不會關心太平天國還不得而知。
太平軍在湘南以東王楊秀清、西王蕭朝貴的名義頒布若干檄文,這二人在永安時就開始草擬其內容。他們貶抑滿族統治者及其奴才,使用的措詞既猛烈又個人。他們稱今上咸豐皇帝是「滿洲妖」、「狗韃子」、「滿洲胡人」和「漢人的死敵」。他們還提醒天地會會眾,為咸豐賣命不僅是聽命於「老蛇魔」,而且還有損天父榮光,有違自己許下「同心同力以滅清」的血誓。
有些祕密結社仍堅持恢復明朝,蕭朝貴和楊秀清避而不談,力勸他們支持「真聖主」洪秀全建立大業。
太平軍首領最早在廣西桂平一帶招募會眾時就提及「聖庫」以及向聖庫捐款的必要。桂平一帶的祕密結社也以歌謠和打油詩的方式,傳唱自己的號召:
富貴之人欠我錢,不富不窮任休閒。
貧窮之人跟我去,強似租牛耕貧田。
太平軍在紫荊山也有這麼一首相同題材的歌謠:
百萬身家欠我錢,不窮不富任耕田。
無食無穿跟我去,窮餓老天保爾安。
現在,楊秀清和蕭朝貴進一步發展這些觀念,並與朝廷濫權不仁相連接:
凡有水旱,略不憐恤,坐視其餓莩流離,暴露如莽,是欲我中國之人稀少也。滿洲又縱貪官汙吏,佈滿天下,使剝民脂膏,士女皆哭泣道路,是欲我中國之人貧窮也。官以賄得,刑以錢免,富兒當權,豪傑絕望。
朝廷的壓迫正是太平軍興兵起義的主因之一:「予興義兵,上為上帝報瞞天之仇,下為中國解下昔之苦,務期肅清胡氛,同享太平之樂。」太平軍頒行的詔書既嘲弄滿洲人,也及於其先祖:
予細查滿韃子之始末,其祖宗乃一白狐一赤狗交媾成精,遂為妖人,種類日滋,自相配合,並無人倫風化,乘中國之無人,盜據中夏;妖座之設,野狐升據;蛇窩之內,沐猴而冠。我中國不能犁其窟而鋤其穴,反中其陰謀,受其淩辱,聽其嚇詐,甚至庸惡陋劣,貪圖蛇頭,拜跪於狐群狗黨之中。今有三尺童子,至無知了,指承而使之拜,而灩然怒。
楊秀清和蕭朝貴也把漢人女子為胡妻與社會的屈辱相連:
夫中國有中國之形象,今滿洲悉令削髮,拖一長尾於後,是使中國之人變為禽獸也。中國有中國之衣冠,今滿洲另置頂戴,胡衣猴冠,壞先代之服冕,是使中國之人忘其根本也。中國有中國之人倫,前為妖康熙暗令韃子一人管十家,淫亂中國子女,是欲中國之人盡為胡種也。中國有中國之配偶,今滿洲妖魔悉收中國之美姬為奴為妾,三千粉黛,皆為羯狗所汙;百萬紅顏,竟與騷胡同寢。言之痛心,談之汙舌。
這些檄文還玩弄數字以表意,祕密結社常用這一招,而洪秀全和太平天國諸王也用它來強調自己的特殊地位。太平天國首領言及「三七之妖運告終」,指的是一千八百年前曾有人預言,本朝氣數只有「三七二十一個十年」(即兩百一十年)。
大清開國於一六四四年,按此理來推,將亡於一八五三年。屆時「九五之真人」將登基,換句話說,就是洪秀全要登大位。《周易》第一卦,「九五之處意為:飛龍在天,利見大人」,儒家對此解為「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萬物覩。」
太平軍正是以這種尊嚴與解救萬民的精神奮戰,他們知道漢人皆上帝子民,雖然漢人甚至甘願為滿妖賣命。凡是不願接受太平軍者,將會被妖頭鬼頭迷惑纏捉,死了便做妖徒鬼卒,聽受淫汙,患上麻風重病,化為醜陋惡鬼,落入十八重地獄。誠心接受懺悔,願加入太平軍的,將榮耀子孫,享福無疆,永遠威風,永遠尊貴。
在湖南加入太平軍的人,至少有一部分是因為太平天國的信念:據其中一人所稱,蓑衣渡之戰以後,太平軍在一度占領的三個城鎮中,分別招募了兩萬、三萬和幾千人,總計至少增加了五萬新血。這些新加入的祕密會社成員在湖南已經過多年歷練,他們操著當地方言,能在太平軍之先,喬裝成當地鄉勇或遊商潛入城中,偵察官軍佈署。太平軍就這麼在湘南各個富庶城鎮之間流竄,有時攻占一些城鎮一兩天,有時則繞開城鎮,一旦發現騾馬便將之擒捕,以加快行軍速度。
西王蕭朝貴的傷勢顯然已經恢復,他打破了這種漂蕩奔逸的局面。一八五二年八月下旬,洪秀全和太平軍駐在郴州,蕭朝貴率一支頂多只有兩千人的人馬從陸路橫越湖南,於九月十二日抵長沙城下。他率太平軍自長沙城南門用火炮和炸藥猛攻城門城牆,向城內投射火箭,達六日之久。因為官軍大多部署在別處,長沙守軍的數量並不比蕭朝貴的人馬多,加上其他太平軍並無進攻長沙跡象,蕭朝貴的猛攻可說是出乎意料。但是長沙城高牆堅,守備呼應協調,一時攻它不下。西王身穿官袍,旌旗簇擁,卻是很顯眼的目標。九月十七日,蕭朝貴再次率隊攻城,長沙城上的槍手一槍擊中了蕭朝貴。
七日之後,蕭朝貴戰死的消息傳到洪秀全耳裡,令他震驚萬分,便率全軍北上,重圍長沙。大軍走了十天,於十月初兵臨長沙城下,洪秀全第一次見到了這座堅固的城池,要不是蓑衣渡的慘敗,他早在四個月前就到此處了。洪秀全的來遲對長沙的防禦至關重要;蕭朝貴猝然猛攻之際,城中只有五千到八千人。蕭朝貴差點攻下長沙,震驚了朝廷,於是火速派兵增援,所以當洪秀全率大軍到來之時,守衛長沙的官軍已增至三萬人以上,一個月後更增至五萬人。新到的援軍彈藥飽足:兩萬磅火藥,還有幾座重炮可架在城牆上。
防禦長沙由湖南巡撫駱秉章協調指揮,駱秉章的府邸就在長沙城中。此人是廣東花縣人,和洪秀全是同鄉,他的境遇樣樣都是洪秀全企盼而未能如願的。駱秉章比洪秀全年長二十歲,熟讀經書,從縣試、府試、鄉試到會試,應試無往不利,一八三二年中進士,列二甲第二十七名,拔得廣東考生的頭籌,之後入翰林院。洪秀全做著異夢、傳教、遊歷,而後開始在紫荊山聚集拜上帝教徒眾之時,駱秉章憑著學識、忠誠和辦事精細,在官場上平步青雲。
駱秉章升為湖南巡撫,赴任長沙,此時洪秀全穿上了黃龍袍,在金田打了第一次勝仗。駱秉章任湖南巡撫,因太平軍在其所轄湘南接連取勝而受咸豐皇帝斥責,但他並未被召回,而是按大清慣例「撤職留任」,巡撫一職另有他任,駱秉章則擔任「長沙防禦協調使」。太平軍在這兩個月裡想辦法破城而入,殺光駐在城裡的妖魔,駱秉章在城牆上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太平軍圍攻長沙,有一部分也可說是兩股意志的較量:一股是儒家傳統道德的履踐,另一股則是滿懷信心與天父相接。這也是一場技術的較量,太平軍精於建浮橋以集結部隊。太平軍只建了一座浮橋,就成功跨過寬闊湍急的湘江,直抵長沙西城門外。翼王石達開在城西江灣另闢戰場以阻擊官軍,這座浮橋的兩翼便使得圍城的太平軍更容易聯繫,也更易於進出城牆以西的一座狹長小島,太平軍在此紮下營寨,打退任何想從南面增援長沙的船隻。
太平軍在長沙一役中用到礦工的技術,這兩年陸續有廣西礦工加入太平軍,最近還有數千名湖南礦工加入太平軍。太平軍在湘南積蓄了大量的火藥,所以火藥已不再是問題。太平軍令礦工在城牆邊上挖掘坑道,長沙守軍則將大木桶埋到地裡,讓耳朵特別敏銳的盲人細聽遠處挖掘地道的聲音,準確判斷地道挖到何處。雖然太平軍在城牆外不斷擊鼓以擾亂盲人聽覺,但還是成效不彰。
每有坑道接近完成,官軍總是用大鐵球將其砸開或壓垮,或是灌水與糞將精疲力竭的太平軍逼走。太平軍在長沙之戰挖了十個坑道,其中只有三個得以完成。太平軍在坑道中引爆炸藥,炸毀了一段城牆,但還是無法突破防線。到了十一月,官軍兵力已增至五萬人,太平軍的兵力不足以將長沙團團圍住,也無法阻擋大批官軍的到來,這和桂林之戰如出一轍。
書籍介紹
《太平天國》,時報出版
作者:史景遷
史景遷的論述重心在於爬梳洪秀全本人的心靈世界如何受到聖經的啟示,真摯相信能在塵世締造人間天堂,而這種認知更與當時中國華南動盪的時代脈絡合拍,最後竟造成無數生靈的塗炭,逼使清廷窮十年之力來鎮壓這場史無前例的運動。《太平天國》展現了類似《魔戒》的磅礡史詩氣魄,史景遷以他那迷人的蒙太奇寫作手法,打破了線性時間和僵固空間的制約,游移於歷史與小說之間,因此成為西方漢學界關於史學方法論爭辯的焦點。
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彭振宣